2012年2月18日 星期六

浮生草


在駱以軍和柯裕棻的新書座談會裏,柯裕棻談起了《浮生草》之外的其他。

柯裕棻說國外博班資格考的時候多半在學期結束後一個月,但在外地租屋的學生的租約通常是到學期結束為止。所以他們只得另覓居所,再搬一次家。這時間簡直太故意,試想在聯考的前一天你必須立刻搬家的感覺,大概如同這樣。

有時候可能只得蝸居他人客廳一隅的沙發。

她當時的住處離學校遠,但有直達交通車,她沒有一次錯過交通車,除了資格考的那一天。她當時絕望到站在高速公路旁攔車,這多危險莽撞,人生地不熟一個亞洲女子,本想攔是女生開的車,但高速公路上車速太快了根本看不清駕駛者性別,誰知道會招來些甚麼尤其是大卡車簡直嚇人!她好不容易看到一台車是亞洲女子開的,她衝上前去奮力地拍打她的車窗,她甚麼都不管了,對方卻嚇得將車加速開走。

好不容易,她攔到了一台同校學生的車。這個時期幾乎是不會有學生回學校的,但剛好這位同學有事得到學校一趟,於是載了她,放她在考試的大樓前下車。

系秘書一看到她的臉就問到底發生了甚麼事。她只說快點讓她進去考試。

她的考試是被關在一間小房間裡三天,只有一臺電腦,每天要用那臺電腦寫出一篇論文。她其實當下腦中一片空白,想說算了大不了就這樣回去,註定失敗。但一看題目又發現好像是自己知道的,反正都豁出去了就拼命寫。在這考試對外國人最痛苦的是不能帶字典,所以寫的時候常是用一堆片語,但要寫些看似有深度的論文不能這樣寫啊,反正她也不管了,就一路寫下去……但寫的時候發現鍵盤上的A打不出來,或是按了幾次後出現一連串的A……她心想,還有甚麼通通來吧!她於是出去跟助教講,他們重新幫她換一臺電腦又折騰了一段時間,並說這時間不算在她的考試時間內,會補給她。她不管了,回頭立刻寫拼了命寫……

後來回到家,發現這間小公寓還是跟出門前一樣,但自己卻才剛經歷人生中最絕望的時刻,旁人可能都看不出來。現在自己看來好像也沒怎麼樣了,但當時的感受真的就只有徹底的絕望,可能每個人都有過這樣的時刻,明明絕望至極,但別人根本不知道看不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