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衣著整齊地躺在他身旁,他拿起iPhone 6點開Hornet(男同志交友App)滑著一頁又一頁的檔案照片,有一搭沒一搭跟我說著哪些人的照片不錯,想認識,又有哪些人不知為何敢放自己的照片。他把左腿放到我的右小腿上,算含蓄了。身為一個被眼前人慾望的對象,以往在這種情況下,我從不掃興,也知道順利的話接下來會發生甚麼,我太明白了,如果我想要,多半不著邊際地贊同對方,包含饒富性味的眼神和肢體碰觸。
但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,我向對方直言別太批評他人的外貌,即便語氣已經盡量溫柔,我還是講了好幾遍。我不生氣,有些傷心,更多的是悲哀。
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累了,真的好累,已經太厭倦多數男同志們瘋狂競逐肉體資本--為甚麼長得不好看、身材很差還是在交友App放上自己的照片?因為渴望愛人與被愛、慾求人的體溫、想要性、希望與人發生關係,我們都一樣,我們都寂寞。
只要我對人仍有肉體上的慾望,我不可能避開肉體資本的殘酷競爭,即使我連旁觀都不想。對自己身為男同性戀者這件事,真是沒驕傲過,越來越多時候,我覺得自己比較像市場上論斤秤兩的一塊肉。
這是自你離開以來,我唯一為你感到慶幸的事--終於不必再競爭了。
但我想要,想要得不到的失落感真的很難受,幹,我明明不用在這邊百轉千迴,早就爽快幹了一場又一場,我超犯賤--不過我並不後悔,在生活中絕大多數慾望充/衝腦的時刻,我難得能像個人,像個自己心目中想要成為的人。
當人好難,活著好苦,但也只能這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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